林如萱向来表现得端庄体面,因此小雁对她不想让人看见的行为毫不怀疑,恭恭敬敬地应道:“是,小雁知道了。只是小姐,您落了水,肯定受了寒,若是不喝药,怕是会生病。我去灶房让婆子煮碗祛寒药,待会儿送来给您喝了再睡,好不好?”
赵柳枝心里暗骂一声“多事”,但不能表现出来。她若是拒绝,恐怕会引起小雁的怀疑。
于是她按着林如萱的性子,温声细语道:“那就麻烦你了。药煮好后,放在窗台就好,我待会儿醒了再喝。”
“好,那小雁先退下了,小姐您好好休息。”
听见小雁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赵柳枝才彻底松了口气。她靠在门板上,侧耳听了片刻,确认外面没有动静,才扔下头上的外袍露出真容。
她没有丝毫犹豫,径直走向那张梨花木梳妆台。
梳妆台的抽屉没有上锁,她拉开最上面的一层,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支玉簪子。
簪头雕刻着精致的花纹,玉质温润通透,一看就价值不菲。
她拿起一支簪子,放在手里掂量着,心里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——林如萱果然有钱!
她之所以没有在半路逃走,除了怕林府的人去候府闹事、救下林如萱之外,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,就是钱。
张府和安远候府从没给过她例银,吃住全靠她们施舍。祁华也是个无情的,送她出府一分盘缠都没准备。
逃跑和过日子都需要盘缠,她必须趁这个机会,在林府搜刮足够的银钱,才有足够底气离开。
赵柳枝将几支玉簪都揣进怀里,又拉开下面的抽屉。
里面放着几锭沉甸甸的银子,还有一些珍珠、玛瑙做成的首饰,每一件都精美绝伦。
她眼睛都看直了,连忙将银子和首饰一股脑地抱出来,从床上拉了张床单打成包裏。
她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,目光落在床头的一个紫檀木盒子上。她走过去打开盒子,里面放着一叠银票,赵柳枝连忙将银票叠好,塞进贴身的衣袋里。
此刻的她,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虚弱模样?
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,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拿着这些钱财,在某个没人认识的地方,过着富足日子的场景。
另一边,安远候府中,林如萱呻吟一声,自昏迷中醒来。
意识还迷迷糊糊,想抬手揉一揉额头,却骇然发现双臂被反剪在身后,动弹不得。
她惊醒过来,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,身下是一张硬邦邦的木椅,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住她手脚。
嘴里被塞了一块布,使得她无法出声高呼求救。
这是哪里?
意识渐渐回笼,最后的记忆传来——是赵柳枝!
她和安远候府中的一名少年一起迷晕了自己!
林如萱一瞬间感觉莫名又愤怒。
不是,她明明什么也没对赵柳枝做过,她怎么老盯上自己?
就因为两人曾都是乞儿,所以自己就不配过好日子是吧?
不然她就要嫉妒地来杀自己是吧?
此时林如萱狠狠反思自己,因为不想特意为前世的事报复赵柳枝,竟被她当成软杮子,专门嫉妒自己,专门来害自己。
“这次若获救,赵柳枝你给我等着!你想怎么害我,我就怎么弄死你!”
此时此刻,林如萱还不算太害怕。赵柳枝绑架她,肯定是想要什么吧?总会过来谈的。
然而等了许久,都没人进来。林如萱便试着挪动身下的椅子,看能不能挣脱绳子。
声音惊动了守门的婆子,她推开一条窗缝,浑浊而冷漠的眼睛看向屋内。
“唔!唔唔唔!”林如萱立刻朝着窗外之人发出求救的声音。
那婆子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,感觉披头散发的“世子妃”竟有种让她也觉得怜惜的柔弱美感。
但她一个下人可不敢放走她,只柔声哄道:“别白费力气了,世子妃。”
世子妃?
林如萱愣住。
“你就安生待着,等过两日,安心上路便是。放心,府里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,保你在地下也过得富贵。”
林如萱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——殉葬!
这个词出现在她脑海中。
难怪赵柳枝没出现。
安远候世子死了,候府要世子妃殉葬,所以赵柳枝抓了自己顶替!
巨大的荒谬和恐惧如潮水淹没林如萱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