嗔,
“眼下我饿了,罚你去外头替我寻些精细点心来,可好?”
“愿为卿之绕指柔,此生不使春山蹙。”
说罢,卓鹤卿还想再与她吟诗对赋温存一番,她却用手把他往外推:
“我饿了,其他的吃饱了再说。”
听得脚步声远去,沈月疏立刻掀被下床,赤着一双脚便踏在地板上。
时机稍纵即逝,她须得趁他回来之前,将那要紧的房契寻到。
疏月园的二楼布局开阔,四间雅室——两间卧房、一间书房、一间客厅——由垂落的竹帘巧妙分隔,彼此贯通。
沈月疏步履匆匆,依次潜入每间屋内,将多宝格、书案、妆奁等所有能藏物的抽屉与匣子尽数翻检了一遍。
谁知竟是一无所获,那张薄薄的纸契,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。
“月疏”
卓鹤卿提着还冒着热气的食盒回来,见榻上已空,心下便是一紧。
目光急急巡去,却见书房中,沈月疏正赤着双脚在地板上行走。
“地上寒气重,你在寻什么?告诉我,我来。”他快步上前,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,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心疼。
“找——”
沈月疏语塞一瞬,一个借口已脱口而出:
“你昨日送我的那对耳坠,我一时想不起收在哪儿了。”
“耳坠在妆奁里,装耳坠的楠木匣子在多宝阁上,都是我亲手归置的。”
他抱着她先取了多宝阁上的匣子,又找出那对耳坠,温声道:
“这匣中收着这疏月园的房契,日后,便由你来保管。”
“好。”沈月疏心头那块大石怦然落地,声音也轻快起来,“我们这就用饭吧。”
~~
卓鹤卿将食盒中的餐点次第取出,细心陈列。
从咸鲜的馄饨、小笼包、烧麦,到清甜的豌豆黄、驴打滚、绿豆糕,再佐以杏仁茶与小米粥,虽样数繁多,每样却只一小碟,倒也摆得盈盈满桌。
“你怎么备了这么多茶点?”
沈月疏望着满桌精致小巧的碗碟,讶然失笑。
“每样都值得一试。”
卓鹤卿将盛着一枚馄饨的瓷匙轻轻递到她唇边,温言道,
“这碗馄饨,我们分而食之便好。往后,我们都分食一碗,共享一味。”
“既然要分食一碗,共享一味,那这一碗一味,便只能是我的。从今往后,与你同席共盏、品味此生的,除我之外,不可再有旁人。”
沈月疏拈起一个小笼包,轻轻掰开。
一半塞入卓鹤卿唇间,另一半则送入自己口中,汤汁的鲜香同时在两人味蕾上漾开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
卓鹤卿咽下那口温热,抬眸望她,“青丝共雪三千丈,皆作白头见证人。”
窗外日影斜移,悄然无声。
她忽然放低了声音,喃喃道:
“那我们这两日……能否就像世间最寻常的夫妻那般,只住在这里,只有我们两个?”
“好。”
他应得温柔而笃定。
昨日他便已向董大人告假两日,后日恰逢休沐。
光影流转之间,整整三日的时光已被他们悄然私藏——这偷来的三日,天地浩大,却只容得下彼此。
沈月疏向卓鹤卿怀里靠了靠,声音里带着柔软的依赖:
“那我们也似寻常夫妻那般,你做饭,我洗碗,可好?”
卓鹤卿闻言微怔,眼底掠过一丝讶异:
“寻常夫妻……都是男子下厨的么?”
他思索片刻,除了那位美食家左云峰,他确实不曾见过其他男子涉足庖厨之事。
“那倒也不是,”
她仰起脸,尾音轻轻上扬,带着点儿耍赖的娇嗔,“只是我不会,便只有劳烦你来了。”
她眼底流转的光彩让他心头一软,那点本就不存在的坚持瞬间消散。
“好,”他颔首,唇边漾开一抹纵容的笑意,“便如此。”

